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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3章 紙片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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顧寧:“不叫小丁丁,難道要叫你……大丁丁?”

小紙人的黃紙底上好像透出點紅暈來,站起來輕飄飄跳到竈臺上,“你一個女孩子,天天這麽胡說八道,誰敢娶你?估計是嫁不出去了。”

顧寧心想,還真被你這烏鴉嘴說中了。

已經答應了楚軒,收了他的戒指,這輩子好像真的是別想嫁出去了。

顧寧轉移話題,“雞湯好了沒?爺爺說你都燉了一上午了。”

小丁回頭看了一眼墻上的鐘,“還不到時間,不能揭蓋,早揭開味道就不對了。”

顧寧抱怨,“還要等多久啊?我們一大早起來,開了半天車,我都快餓趴了。”

小丁坦然答,“快了。還有十一秒。十,九,八,七……”

顧寧怒了,“就差這麽幾秒鐘你剛剛劈我一閃電?”

小丁彎腰去扭竈臺的開關,關了火,“你知道為什麽我做出來的菜是精品,你做出來的菜是豬食嗎?”

它薄薄的手臂一展,蝴蝶一樣飄到鍋蓋上空,輕巧地揭起比它沈重無數倍的砂鍋蓋,“就是因為我嚴謹。好了,來一碗?”

小丁說顧寧做出來的是豬食,並不算是冤枉顧寧。

顧寧十七歲那年,自己的命盤沒了,為了能開始攢功德,一有空就回楚家老宅。

楚爺爺放棄了自己收妖人的身份,把楚家祖輩代代相傳的小銅門傳給顧寧,又一點點教她怎麽驅邪捉妖。

那時正好趕上爺爺的壽辰,楚爺爺其人心性淡泊,無欲無求,並不想要什麽,而顧寧也覺得無論買什麽東西都不如自己動手做的有誠意,籌劃了好幾天,決定代替小丁包攬爺爺那天的晚餐。

顧寧關著廚房忙活了大半天,不讓小丁進。小丁在外面看見裏面煙熏火燎,糊味撲鼻,實在忍不住,偷偷從沒關嚴門縫裏鉆進去,隨即嚇了一跳。

顧寧準備的那一桌子東西,糊成一團,分辨不出顏色形狀,根本看不出來究竟是什麽。

小丁在那十幾盤“菜”上空盤旋了一圈,認真地問顧寧,“你這是豬食吧?”

顧寧最後在小丁的一小半指導一大半代勞下,成功地煮出一碗長壽面。

顧寧覺得,自己現在完全不想做菜,天天吃泡面,一定都是那次遭受小丁嚴重打擊的後遺癥。

雞湯已經好了,是清亮的黃色,小丁撇掉浮油,飛到碗櫥裏搬了只白瓷小碗下來,挑挑揀揀地盛了一碗捧給顧寧。

顧寧等不及,直接捧著碗喝了一口熱乎乎的雞湯,整個人從頭舒坦到腳。

“矜持一點行嗎?好歹裝裝淑女。”

小丁嘴裏嘮叨著,飛上碗櫥去給顧寧拿湯匙,“你仔細嘗嘗,我這次的做法和以前不一樣,特地多加了黃芪和……”話還沒說完,整片紙片都凝固在空中,扭頭看向窗外。

“好像是楚軒來了!”

小丁緊張地說了一句,一松手,把懷裏抱著的瓷勺直接丟進顧寧的湯裏,也不管飆起來的湯水濺了顧寧一臉,整個紙人嗖地一下鉆進碗櫥不見了。

小丁對楚軒有陰影。

那年顧寧提出分手時,兩家人年後一起回楚家老宅過元宵節。

顧寧和楚軒冷戰了一路,又根本忍不住,沒法不理對方,幹脆改冷戰為熱戰,直到吃晚飯時兩人還在為玄學的事低聲拌嘴。

楚爺爺那些勤勞靠譜的小紙人們向來都有點怕楚軒,從他小時候起就不太敢在他面前亂晃,雙方勉強算是相安無事。

偏巧那天在吃湯團,顧寧碗裏有一個破了,顧寧在忙著吵架,完全沒管。

小丁一眼看見,覺得元宵節人人碗裏的湯團都是好的,只有顧寧一個人的破了,太不吉利,強迫癥一樣想幫顧寧換掉,悄悄咪咪繞過桌上的碗碟,想趁著楚軒不註意偷偷把湯團撈出來。

顧寧正在忙著吵架,楚軒吵起架來話不多,卻刀刀見血,如同在辯論隊集訓過,顧寧吵不贏他,忽然看見小丁悄悄走過來,指著小丁對楚軒低聲說,“你什麽玄學的事都不信,你是不是瞎?這小紙人正在走路你看不見?”

小丁瞬間僵住,無語地看著顧寧。

楚軒當時正在氣頭上,伸手啪地一巴掌把小丁拍扁在桌上,“走路?你讓它走給我看?”

楚軒不比別人,被他這麽拍一巴掌,小丁是真的走不了了,爬都爬不起來,後來躺在書裏足足歇了半個月。

結果楚爺爺怒了。

楚家玄學世家,世代靠這個吃飯,當著楚爺爺的面說玄學都是胡說八道,就好比當著和尚罵禿驢。楚爸小時候也對玄學沒什麽興趣,可是有楚爺爺逼著,好歹還算學了一點。等到楚軒,幹脆徹底不理這茬。

顧寧他倆吵來吵去,聲音雖然不大,楚爺爺在對面早就都聽見了,已經不爽了很久。覺得玄學世家出了楚軒這麽個奇葩也就算了,他還敢公然說三道四,簡直不能忍。

楚爺爺嗒地一聲放下筷子,冷冰冰道,“你自己不學無術,還敢吼寧寧?再說這裏一圈大人,輪得到你拍桌子?去祖師像前跪一宿!”

楚軒二話不說,站起來就走。

顧寧心中好笑:頭一次聽到有人罵楚大學神不學無術。

在楚爺爺心中,楚軒的那些奧賽華大等等的光環統統沒用,顧寧才是學霸,楚軒就是不聽大人的話不肯好好讀書的學渣。

結果那天還是顧寧求情,把楚軒從祖師爺神像前拽回來繼續吃飯。

可是從此之後,小紙人們見到楚軒就躲,連一面都不敢露。

“丁丁,我知道,今天雞湯裏多加了黃芪和黨參。味道挺不錯噠。”顧寧小聲對關得緊緊的碗櫥說。

楚軒已經進來了,看一眼顧寧,“偷吃都偷不好,弄了一臉。”環顧四周沒找到能擦臉的東西,只好用手指幫她把小臉一點點抹幹凈,自己再去洗手。

“不是我幹的,是小……嗯……”顧寧說了一半沒敢繼續。

“小丁吧。”楚軒幫她把話補完,“爺爺說你和小丁都在這兒。”

顧寧驚訝:他居然知道小紙片人的名字了?也不說紙片人會走路都是胡說八道了?這是什麽時候的事?

顧寧兩年多沒回來,他的進步還真是不小。

不過看起來像是單方面的進展,小丁還是照樣躲在碗櫥裏不肯出來,雙方明顯還沒正式建交。

顧寧舀了一勺湯,吹一吹試試冷熱,舉到楚軒唇邊,“嘗嘗。要不要也來一碗?小丁燉的,特別好喝。”

楚軒低頭乖乖把那勺湯喝了,才說,“這是專門給你燉的,我是男的喝這個幹嘛。爺爺有事叫你過去。”

楚軒耐心地等她喝完那碗湯,帶她一起回前院。

楚爸楚媽他們都去廂房收拾行李了,爺爺一個人等在自己住的正房,看見他們兩個,對楚軒說,“我有話要跟寧寧單獨說,你在外面等一等。”

看楚軒出去關好門,楚爺爺才問,“最近怎麽樣?”

顧寧知道,他問的是命盤。

顧寧揮手排了自己的盤。

顧家的三十六輪,只有秘法的真正傳人才能看見,就算道法高深如楚爺爺,看過去也照樣是一片虛空。

顧寧邊排邊解說,“開始有金絲抽出來,看著好像馬上就要織成命盤了,現在又噗地一下,沒了。”想一想,“好像比以前堅持得久了一點?”

楚爺爺點點頭,“是久多了,以前連金絲都出不來。”

“我的命盤反正就那樣,只能慢慢攢功德,可是爺爺,楚軒的命盤有點不太對勁。”

顧寧又排了楚軒的命盤,把楚軒不按命盤走的怪事說給楚爺爺聽,憂心忡忡,“楚軒的命盤好像又出問題了,會不會是因為他最近在澳國,我們兩個實在離得太近了?”

楚爺爺聽完,神情平靜,居然並沒有像顧寧想得那樣擔憂,只稍微思索了一下就說,“這個我也不太懂。我還是叫小紙出來跟你聊聊吧。”

顧寧也正想見小紙。

小紙,就是當初教顧寧用自己命盤的金絲重織楚軒命盤的人。

楚爺爺走進旁邊自己的臥房,端出一個扁扁的雕花楠木匣子,“啪”地一聲打開上面的銅扣,掀開盒蓋,從裏面捧出一本老舊的線裝書。

書冊已經發黃,不知道有多少年頭,封面上包著黃色的綾絹,稍微側頭,就能看到絹上隱隱的暗紋,是一排排扭來扭去的符文。

絹上貼著書箋,該寫書名的地方卻一個字也沒有。

楚爺爺小心地把書翻開,書不算太厚,裏面的書頁也是一片空白。

這本書的開頭幾頁上,有人用剪刀小心地剪下幾個小紙人的形狀,留下人形的空洞,大小正是小丁的大小。

沒錯,小丁他們就是從這本書的書頁上剪下來的。

楚爺爺翻過被裁剪過的幾頁,把書攤到顧寧面前,自己就先出去了。

“小紙啊,我回來了!”顧寧伸出手指摸摸書頁。

一行字從空白的書頁上慢慢顯現出來,是一排漂亮的蠅頭小楷,“知道,你剛才在院子裏瞎咋呼時,我就聽見了。”

“我哪有瞎咋呼?”顧寧不服。

“還說沒有?又喊又叫,一點都不淑女,你再這樣下去要嫁不出去了。”

今天是怎麽了?人人都一起烏鴉嘴。

嫁不出去的顧寧彈彈書頁,“小紙,你想不想我?”

“想啊,你這麽長時間不回來看我,說,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別的書了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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